此窟开凿于隋代,窟型是莫高窟比较常见的覆斗顶殿堂式洞窟。
窟顶 莲花缠枝纹藻井
此窟的藻井正中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在莲花的四个边角各画有一身化生童子,他们均手持莲花,端坐于莲座之上。这里画家以细密的线描和重彩涂绘的方法,表现了莲花的美和童子可爱的神态。虽然色彩有点变暗,呈现给我们的却是一种古朴,典雅的色调。
在洞窟的西壁开有一双层佛龛。双层龛是隋代石窟艺术中为适应群塑的出现而创新的一种佛龛样式。它不仅可以有序的摆放多身塑像,使塑像之间既有整体的统一,又有个体的展示。而且通过双层递进的关系,增加了整个佛龛的纵深感并起到了突出主尊的作用。本窟的龛楣保存得也比较完整。由于北方佛教重视“苦修”,教人生前要忍辱,要“苦修,参禅,沉思,冥想”,以寻求精神解脱。在这种佛教思想支配下,早期佛龛装饰就以“累世修行,坐禅苦修”为题材。佛龛顶部呈尖圆顶状,象征早期僧侣们在山林中结草为庐,束竹为庵的苦行生涯。庐庵是专供僧侣们打坐或参禅用的。后来,宗教艺术把这种原始粗糙的庐庵外形,人为地修改了,将它规律化,艺术化,便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装饰性的龛楣图案。这里的龛楣,正中是一组化生童子,两侧则是以忍冬纹、莲花纹、火焰纹作为陪衬。画工有意强调了火焰纹的色彩变化,表现出了火焰燃烧的强烈状态。这是古代敦煌画工独到的技法,将自然现象的火变化为装饰性的纹样,描绘的逼真传神。
西壁佛龛外北侧 思惟菩萨
火焰纹,是我国传统寓意纹样。又称“背光”。火焰,是佛教中佛法的象征。古代佛像背面,多饰有各种火焰纹样,构成其艺术的一大特色。这里的忍冬纹,画工们也对其进行了艺术加工,将其描绘成缠枝卷叶纵横交错的纹样,为唐代声名显著的卷草图案增添了一幅新样。古忍冬为一种蔓生植物,俗呼“金银花”、“金银藤”,通称卷草,其花长瓣垂须,黄白相半,因名金银花。凌冬不凋,故有忍冬之称。六朝的忍冬纹比较清瘦和程式化,一般为3个叶片,和一个叶片相对排列。有时变化多样:有单叶的,有双叶的,有双叶顺向的,也有两叶相背的。忍冬纹,东汉末期开始出现,南北朝时最流行,因它越冬而不死,所以被大量运用在佛教上,比作人的灵魂不灭、轮回永生。以后又广泛用于绘画和雕刻等艺术品的装饰上。在这些图案中,画家还涂染了浓重的金碧色彩。这些金色,是画工用赤金金箔粘贴上去的。龛楣两侧的飞天也很引人注目,它们与佛陀背光中的火焰纹交相呼应,相映成趣。飞天是佛教艺术形象,从印度经西域传入敦煌,经过一千多年的演变和发展,日渐完美。隋代绘制的飞天,数量最多,形象也比较的生动,姿态多变,不拘一格。这一时期的造型也不再以线为主,而是色线并用,大量的运用颜色排铺,显得浓重,强烈,呼之欲动。
此窟的壁画基本上保存了隋代原貌。龛外两侧绘有《维摩诘经变》。《维摩诘所说经》是印度早期大乘佛教的经典之一。佛经中说维摩诘是个神通广大,能言善辩的居士。他不出家,但是却精通佛理。而且他经常在家装病,等待人们去探望他的时候,就向人们宣讲他得大乘佛理。由于维摩诘以智慧善辩著称,又可以不剃度而自由的在家修行,所以深爱中国士大夫们的喜爱。在我国,维摩诘经早在魏晋时期就十分流行了。石窟中也是大量出现了雕刻和壁画的维摩诘经变。我国现存有最早的维摩诘经变在甘肃永靖县的炳灵寺石窟的169窟。在莫高窟中,最早出现于隋代洞窟,唐代以后就十分流行了。隋代洞窟通常是在佛龛两侧分别绘出维摩诘和文殊菩萨.这里采用了隔龛对坐式画法,龛外北侧殿堂内画维摩诘,凭几而坐;南侧殿堂内画文殊,倚坐于须弥座上,举手说法。维摩文殊下方还画有一些菩萨,弟子听法。整个画面虽然有点氧化变色,但构图简单,内容清晰,保存完整。
东壁北侧 树下说法图
第314窟龛外南侧文殊下方画树下思惟菩萨(无眷属);龛外北侧维摩诘下方画一菩萨坐树下,为一俗人摩顶授记(无其他眷属)。龛外两侧的思惟菩萨、摩顶授记当与弥勒信仰有关,其中摩顶授记图像是莫高窟隋代新出现的一个图像。
半跏思惟像至少在二世纪时已经在印度出现,有时是表示释迦太子出家后的修行,有时是表示弥勒菩萨在兜率天宫的修行。半跏思惟像传入中国后却主要与弥勒菩萨联系起来,最好的证明就是石窟或造像碑上有很多以成对的半跏思惟像作为交脚菩萨胁侍的情形,如果主尊是交脚菩萨,则两侧的思惟菩萨就是弥勒的变化身。多数思惟菩萨为弥勒在兜率天宫的变化身。南北朝时期流行交脚菩萨为主尊、左右以半跏思惟菩萨为胁侍的弥勒三尊像。
摩顶授记像也与弥勒信仰有关,《上生经》提到,在释迦说法会上,“世尊记曰:汝等及未来世修福持戒,皆当往生弥勒菩萨前,为弥勒菩萨之所摄受。”敦煌隋代的弥勒上生经变将思惟像与授记像成对表现在经变两侧,而314窟思惟像和授记像脱离了交脚菩萨而独立存在,但依稀可以看出与弥勒图像存在着关联。
洞窟南北两壁绘多铺说法图,虽然内容简单,但传递给我们的却是一种热烈的色调。我们看到的北凉,北魏时期的壁画,一般都是以土红涂底,色种较少,呈现出单纯,明快,浑厚,朴实的色调;而西魏,北周的洞窟中,主题画则是以粉壁为地,色彩也日益丰富起来。隋代的色调则开始进入金碧辉煌,豪华壮丽的阶段。这一时期的壁画一般是用热烈的土红作底色,上绘以青、绿、白等色,间以土金装饰,鲜丽多彩。而这一时期的线描也处于交替时期,既有劲健而精细的铁线描,又孕育着豪放自由的兰叶描。这一时期的土红线不仅用于起稿,也用于定型,增添了形象的色彩感。晕染法也发生了新的变化,西域式的明暗法与中原式染色法进一步融合,使人物面部的红润色泽与明暗结合得更为自然和谐。
第314窟中,早期的中心塔柱已被覆斗顶所取代。在内容上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题材,像《维摩诘经变》这在早期洞窟中也是没有的。而且这一时期的装饰图案也是别开生面,更显生机,在构思上更加的巧妙,多变,富有生气。总之,隋代的石窟艺术标新立异,创新进取。它为唐代的敦煌石窟艺术走向辉煌做出了重要铺垫,在敦煌的艺术上起到了上承北朝下起唐宋的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