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底八月初,秋气愈重,只要待到每日太阳归山之后,白天的热气就会很快消散,拂面的风便有了怡人的清爽。
夜间,空气中的水汽遇冷凝结成露珠,附着在草木上,洁白无瑕、晶莹可爱,便有了古籍中的“八月节,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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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说,“白露下葡萄,秋分打红枣”,白露时节的葡萄最香甜。
而敦煌四季分明、光照充足、温差明显、空气干燥,加之当地特有的沙质土壤,为优质鲜食葡萄提供了优越的生长条件。
敦煌种植葡萄、食饮葡萄的历史由来已久,是“有故事的女同学”。
葡萄原来的名字更有古意——蒲陶(也写作“蒲桃”)。
据《汉书·西域传》所载,蒲陶种是往来西域的汉使从大宛(古代中亚国名,大约在今费尔干纳盆地)采归。当时大宛国及其周边地区生产葡萄,并已掌握葡萄酒的酿造和存储技术。
遥想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凿空之旅”打通了中国和中亚、西亚以至南欧的“隔阂”,同沿途各国建立起友好往来,各地的位置、人口、兵力、特产等,张骞都一一得以了解。
莫高窟第323窟 张骞出使西域 初唐
公元前119年,张骞再次出使西域,中原与西域之间的丝绸之路更加畅通,交流更加密切。西域的音乐舞蹈、农作物等相继传入中国。
丝路重振敦煌,自然留下许多中西“交流”的痕迹,葡萄就是其中之一。自此,敦煌不仅开始种植葡萄,还擅长以葡萄酿酒。
在古代近东地区,葡萄与葡萄藤是自然界繁荣多产的古老象征,代表精神生活和生命再生之意。
佛教艺术中,菩萨也有时手持葡萄,或许寓意精神世界的充盈甜美。葡萄果粒繁硕,枝叶蔓延,则被人们寓以子孙绵长、家庭兴旺的美好愿望。于是便有了各种各样的“葡萄纹”。
“葡萄宫锦醉缠头”,是丝织品上的葡萄身影;瑞兽葡萄纹铜镜,是铜镜上的葡萄光彩;还有花砖、瓷器、壁画、石刻上也有葡萄纹的记忆。
隋唐画匠将葡萄绘进敦煌壁画,各种各样的葡萄纹饰,成为敦煌壁画的经典图案、敦煌石窟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
莫高窟第209窟 葡萄石榴纹藻井 初唐
莫高窟第322窟 葡萄石榴纹藻井 初唐
除了大量用作了窟顶藻井主纹饰,壁画边饰中也有出现漂亮的葡萄纹样式。
莫高窟第322窟 缠枝葡萄纹边饰 初唐
葡萄串、葡萄叶随缠枝波状弯弧分布,葡萄串一种为写实形,一种为花形,与葡萄叶相间绘饰。色彩有青、绿、红、赭、白,对比鲜明,清爽悦目。
在这样葡萄纹饰前,不难嗅到清新的田园气息。“西园晚霁浮嫩凉,开尊漫摘葡萄尝。满架高撑紫络索,一枝斜亸金琅珰……”,唐人的诗句中将葡萄比作金铃铎,大概葡萄那时仍是引种不甚广泛的名贵水果吧。唐代壁画中的葡萄纹也显出一种繁复华丽之美。
作为最早将西亚葡萄传入中原的第一站,古代敦煌亦是当之无愧的“葡萄名城”。种植葡萄,也就成为了敦煌农民盈收致富的朝阳产业。
据唐代敦煌文献可知,唐代隶属于沙州(即今甘肃省敦煌市)的石城镇北有“蒲桃城”。
《沙州伊州地志》中记载,唐贞观年间(627—649),中亚地区的康国大首领康艳典东来,在隋末战乱废弃的鄯善镇重建胡人聚落典合城(石城镇),并在其北四里处建“蒲桃城”,种葡萄于城中。
敦煌文献 《沙州伊州地志》局部
久经岁月考验,今天敦煌品类繁多的葡萄里,数无核白和红地球两大品种最为优秀。
无核白葡萄 (图片源自网络)
虽被叫做“无核白”,果实实际是嫩得发黄的绿色,晶莹透亮。葡萄果粒虽个头不大,但颗颗丰满有弹性,入口甘甜,含糖量18%-23%,堪称“葡萄界翘楚”。
红地球葡萄 (图片源自网络)
红地球葡萄,又叫“红提”。它的果皮呈暗紫红色,果粒坚实,汁多肉脆,清甜爽口。红地球的个头要大出无核白一倍还多,在众多鲜食葡萄品种中,因果粒不易脱落、不易被压伤、耐储运而胜出。
“秋夜长,殊未央,月明白露澄清光”,是王勃三两笔就勾勒出的白露景象。
遇此时节,最美的自是晶莹剔透得闪光的叶上露珠。
但吸风饮露那是神仙才有的境界,“满筐圆实骊珠滑,入口甘香冰玉寒”,摘颗露珠般晶莹的新鲜葡萄送入口中,整个人瞬间被甜蜜充盈点亮,才是白露时善待自己的首选。